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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ucky在跟女孩约会。那个女孩是住在附近的漫画家，他们是在星巴克排队时认识的。他无法克制自己不谈起她，他的眼睛里有光，“显然上个世纪的套路已经过时了，我们在手机上聊天，她打字可快了！”
“你打字也不慢。”Steve正在拆绷带，上次战斗时腹部中了两刀，Bucky动作熟练地给他上药。
“当然了，我宝刀未老。如果你回复慢了，女孩们会觉得你不够专心。说真的，你也该练练打字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
Bucky正在给他缠新的绷带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。
“噢Stevie，你有……”
“没有。暂时。我会的。”

他摸了摸Steve毛茸茸的下巴，弄得他有些痒。“应该有很多姑娘喜欢你留胡子的样子。”
“别开玩笑了。”
“我说真的！”他包扎完毕，拿起手机搜索推特关键词“胡子；美国队长”，把结果摆到他眼前。Steve对着满屏的性幻想和文字版尖叫无奈地笑起来。
Steve拿下巴故意扎Bucky的手。“你觉得呢？”
Bucky的回答爽利直接，这是交了新女友带给他的变化，“我觉得你无论怎么样都他妈的火辣。”

这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日，没有怪物要打响指毁灭宇宙，也没有亡命黑帮要血洗纽约。Natasha在瓦坎达，Sam正和他的新装备磨合，Wanda去看望Scott的小女儿，复仇者们把另一半的世界从灭霸手里夺回来了，大众已经习惯了美国队长带着一支小队活跃在拯救世界的前线。Bucky和Steve看完电影，做完格斗和射击训练，从淋浴间出来时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发信息。“我明天早上要出去一趟。”
他当然值得享受枪林弹雨之中的这么一点儿和平时光。
“玩得开心。”Steve回答。


他逐渐让Steve习惯了短信——
“抱歉了伙计，今晚不能跟你一起补纪录片。”
“Steve，我们能下周再去博物馆吗？”
“老兄，谢谢你的投喂，以后我可能要缺席晚餐了。”
……
Bucky的生活步调是有条不紊的，他在多半的休息日都和女朋友在一起，出任务时也见缝插针报平安。
Steve觉得这个“未来”不错，如果能够再少些危险就是完美了。

Steve在睡前找Bucky谈话，他仍然觉得重要的事情应该当面说。命运对Bucky残忍过，但现在他有自己的牵挂，有自己的生活，他对于现代生活适应得很好，没必要整天出任务游走在生死边缘。
“驳回。”Bucky干脆地拒绝了。
“我记得你讨厌战争。”
“没人喜欢。但是我得加入。”
“不用担心，我有Sam，Nat……”
所有人都可以保护队长，整个小队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。
Bucky摇摇头，挽起袖子示意他的左臂，里面的零件灵活地静音运作，“它以前是灾难，但现在是责任。Steve，这是我的选择。”


任务信号灯响了，一个开发可穿戴设备的公司把神经毒素植入产品中，当用户使用之时控制他们的大脑进行自相残杀。他们潜入公司大楼，Steve发现了控制中心，Scott排除警报装置，Natasha把芯片插入中枢系统，就在这时子弹出膛的密集声音打断了他们，Wanda迅速反应过来，把子弹都控制住了，在这个空档几支小箭朝Steve和Natasha的脑门飞过来，Bucky用狙击手的敏锐直觉提前几毫秒行动，用机械手臂挡掉了攻击，却有一支箭来不及躲避，尖头射入了他的后颈。
神经毒素蔓延开来，Bucky在发抖。
Natasha用最快速度破解系统，终止设备投放毒素，Steve从开发者的署名里得到线索，带着Scott和Wanda去找这次的幕后主使。
为了对抗神经毒素，Bucky咬烂了自己的右手用痛感保持清醒。他喝止了想为他止血的Sam，让Natasha准备钢丝绑住自己，他时而癫狂时而啜泣，直到Steve踩着反派的胸口拿到解药。没人能用意志力坚持这么久，Bucky是唯一一个。他实在不想在非自愿状态下再伤人。

送医途中Bucky短暂地清醒过来，Steve问他要不要打电话给Catherine，他眼睛眨了眨，似乎在回想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，然后摇摇头。他又倔强地再看了一会儿Steve，最后抵抗不了麻醉剂的作用睡着了。Steve轻轻摸着那只重伤的右手，上面的纱布已经被血染得发黑。
“他会很快恢复的。”Natasha坐到Steve旁边拍拍他的肩膀。
Steve点点头，视线没从Bucky身上移开过。
“Nat.”
“你会习惯的。”
他笑了一下，那笑容很没有说服力。没有人会习惯失去，当他又一次失而复得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薄，一不小心就会破碎。
医疗设备规律单调的声音让人心安，他趴在Bucky的旁边睡了整夜。




这次事件波及到全球，他们要联合政府召开发布会进行说明。Steve很久没有身着制服面对摄像机了，面前的闪光灯不停。他突然想起Bucky对于他胡子的评价，他们这个小队刚开始出任务时，报纸上都是市民们用手机拍摄的现场照片，上面刻薄地写着：“这是一个杀人犯和叛国者组成的流亡团伙。”Bucky却把有Steve的那张剪下来，对此Steve表示：“嘿，我就在你面前呢。”而Bucky仔细看着那张沾满灰尘胡子拉碴的黑白照片，“这张照片里你的胡子简直威风凛凛！哥们儿，照片能反映拍摄者的态度，拍照片的人和报纸编辑的态度完全相反，我敢保证。”那时候几乎全世界都想剥夺他活着的权利，他却在关心Steve的自尊心。

发布会结束后，他不愿意在政府大楼多作停留，换上便服刚刚出大门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。不过并没接触到，因为Steve飞快转过身进入战备状态，看清那是Sharon Carter特工后才不好意思地和她握握手。
“队长，好久不见。”
在这儿碰上老朋友也不意外，他们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坐下聊。Sharon的近况挺好，Steve简单介绍了最近的几个任务，她听得入神，认为超级英雄确实能高效解决一些现实问题。
两人坐在玻璃窗前，突然外面有金属铛铛敲击的声音，是Bucky的金属手。
他和女友Catherine像两个高中生，隔着玻璃朝他们挥手示意，然后他拉着她轻巧地跑进店内。
“这是Sharon，这是Catherine。”他介绍到，她们互相打了招呼。
“Steve！我看到你刚刚的发布会了！”
Catherine点头，“他在老远的地方就看到你，就像有定位器一样。”
Steve大笑，“你们怎么在这儿？”
“艾博略大街新开了游乐场，这时候人应该还不多！快！”
Bucky雷厉风行地拉着他们，还没等Steve反应过来，他们四个已经在摩天轮上面了。空调嘶嘶作响，Steve透过玻璃正好能看到下方Bucky和Catherine的座舱，太阳晒得Bucky眯起他的绿眼睛，Catherine看到了新奇的东西，招呼他一起趴在玻璃上像两只好奇的鸟儿看着热热闹闹的世界。
“Barnes中士恢复得不错。”Sharon说。
“是的，远超我的想象。”
“他是个英雄，事实上，你们都是。你考虑过和我们合作吗？”
“不。”
Sharon笑起来，波浪般的金发闪闪发亮。他看着远处的夕阳，曾经有人问“有谁会记得你们？”，他不需要，也不在乎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

他们下了摩天轮又去看新奇的展览，Sharon和Catherine手拉手走在前面，Bucky朝Steve使劲递眼色，手勾上他的肩膀往前推，“快去啊！”
Steve磨磨蹭蹭：“你去吧。”
Bucky的白眼与70年前没什么两样，“要是再不行动，我们亲爱的Rogers就要一辈子画孤独萧索的大峡谷了。”
他的倔劲上来了，冷冷地说：“我就是要画大峡谷。画一辈子！”
Bucky气得甩手就走，上前去加入两位女士热闹的谈话。

临近道别，Bucky和女孩们说了好一阵子，不外乎“今天真高兴Sharon你的准头不错居然能够赢这么多毛绒玩具……”之类的，Steve腹诽“人家那么多年的特工是白当的吗？”
“就让Steve送你回去吧。”
Steve还在神游中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。Sharon说不用了，自己还要加班。说着路边就开来一辆黑色轿车，里面的人打开车门，她快速戴上装备，跟他们招手说再见的时候手里正拿着小型手雷。
“哇！酷！”Catherine评价，那辆车开到街尾无人处甚至飞离了地面。
“她今天来干嘛？”Bucky睁大了他的绿眼睛。
“心理干预。”



Catherine也不要人送，直接拦了车回家。剩下Bucky和Steve慢慢走在街上。
“我饿了。”Bucky说。
他们买了热狗，Bucky吃东西的时候还是会有虔诚的目光，Steve噗嗤一笑。他疑惑地看着他，Steve抹掉他嘴角的酱，“我们现在不担心食物和钱了。”
“天哪，你到底要记仇记多久？”Bucky抱怨。
“我没记仇。我是说，你在这里。”
Bucky看着他，“对，所以现在也不用担心会失去谁。”
那种飘摇的感觉又来了，Steve攥紧了心脏的位置。

“Steve，我就在你眼前，活蹦乱跳的。”
“你最近又开始做噩梦了。事实上你一直做噩梦，我什么忙也帮不上。”

上次被神经毒素操纵的感觉勾起了不好的回忆，九头蛇多年的残酷训练让他能在睡梦中为了不喊出声来而咬破舌头，没想到Steve还是察觉了。
“我能熬过去，相信我。”Bucky按上Steve的肩膀。
“我是个很大的负担。”
“Steve，你这个蠢蛋！你明知道这不可能。”
“你一点点地退出我的生活，像蚊子叮我一样，可我不仅痒，还疼得要命。谁是最大的浑球？”

他们失去彼此不止一次，执行任务的时候Steve会过于紧张他，那次两人明明可以安然无恙，可他为了推开Bucky选择自己顶上去挨敌人的刀子。Steve越想保护他，自己就越危险。
“我必须这样做。你在战场上不护着你自己，却过度保护我。什么蠢蛋可以连命都不要？我是你的心脏吗！”
“是。”
Steve的回答毫不迟疑，像夜晚的暴雨来得迅速决绝。他的蓝眼睛下流淌的感情如此透明，丝毫不介意被砸碎。这个人太倔强了，Bucky无奈，这也是他深爱的地方。

“你刚才是不是暗示你做这一切都是故意的？你和Catherine是真的吗？”
Bucky在心里捶了自己一拳。为什么面前这个蠢蛋是一个人肉测谎仪！为什么他们这么熟悉导致说谎就像在月球上栽大葱一样困难？Catherine是个很好的女孩，她甚至还打赌说不出一个月Steve就会发现。该死！为什么脑子里一个借口都想不出？
沉默就是答案。

Steve握住他的机械手臂，“算了，有我领教过它就够了。别想着扇自己耳光。”
他的体温沿着手臂的神经网络传到大脑，Steve慢慢地说：“Bucky，我要画一辈子的大峡谷，黎明、正午、日落、午夜，春夏秋冬，把它们都送给你。”

他们遍体鳞伤，正因为这样，Bucky拼命想推开他。他假装不知道Steve也辗转难眠，假装看不出Steve的煎熬与痛苦。只要他推开门走出去，他们就会一起坠落下去，呼啸而来的风雪于事无补。
他的左手被他坚定地握着，Steve恐惧命运会剜去他的心，也不害怕面对这恐惧。

他们都是无畏的。Steve总是会抓住他。
深筑在心里的一切噩梦仿佛都有了消解的出口，那是Bucky终于确定的、自己值得拥有的珍贵之物，他曾经断了寻觅的念头，是Steve不曾放弃。他的双唇颤抖，终于宣泄而出——“Steve……我很疼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”






END